不是傷口疼的那種燙,而是從骨頭縫里鉆出來的、燒得人五臟六腑都在震顫的滾燙!
“呃啊——!”
蘇清鳶悶哼一聲,眼前景象驟然扭曲。石碑、妖獸、崖壁……所有一切都像浸入水中的墨跡般化開、旋轉,最后被一片混沌的白光吞噬。
等視線再清晰時,她發現自已站在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
腳下是濕潤的黑土,眼前是三丈見方的荒田,田壟歪歪扭扭,一看就是多年未耕。荒田中央,一口青石砌成的泉眼正“咕嘟咕嘟”冒著水,水面浮著一層極淡的乳白色光暈。
而泉眼旁,立著一方半人高的石臺。
臺上插著一把傘。
一把……破得不能再破的油紙傘。傘面泛黃,邊緣缺損了好幾塊,傘骨也有兩三根歪斜著,仿佛一陣風就能把它吹散架。可蘇清鳶的視線卻黏在了傘柄上——
那里刻著兩個字。
筆畫古拙,沉如刀鑿。
【彼岸】。
“這、這是哪兒……”她喃喃自語,聲音在空曠的這片天地里蕩出回音。沒人回答。只有泉眼的水聲,一滴,一滴,敲在石臺上。
身上的傷還在疼,可那股滾燙卻漸漸平息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清涼的氣流,正順著四肢百骸緩緩游走。蘇清鳶下意識低頭,發現自已身上那些擦傷、撞傷,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結痂、愈合!
是那泉水?
她踉蹌著走到泉眼邊,伸手掬了一捧水。水入手微涼,可一沾到皮膚,就化作暖流滲了進去。手心里翻開的指甲蓋不再滲血,新生的嫩肉正一點點長出來。
“真的……能療傷……”
她又驚又疑,轉頭看向那把破傘。鬼使神差地,她伸出手,握住了傘柄。
觸手的剎那——
“嗡!”
傘身劇烈震顫!那些破損處迸發出細碎的金色光點,光點在空中聚攏、流轉,最后化作一道虛影,隱隱約約是個人形,卻又看不真切。而一個蒼老、虛弱、仿佛從極遠極深的歲月盡頭傳來的聲音,直接在她腦海深處響起:
“終于……”
那聲音頓了頓,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疲憊與釋然。
“……等到你了。”
蘇清鳶渾身僵直,握著傘柄的手微微發抖。
泉眼的水聲還在繼續。
“滴答。”
“滴答。”
而谷底陰影里,那雙猩紅的獸眼,已經逼近到三步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