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啊!你們進來啊!我也活夠了,大不了同歸于盡!”
“我告訴你們,你們這是高利貸,是違法的!我現在就報警,我看警察來了抓誰!”
她嘶吼著,聲音破了音,像是指甲劃過玻璃般尖銳。那幾個催收的也是欺軟怕硬,見這老太太真敢拼命,氣勢反而弱了幾分。
弟弟趁機堵在門口,被對方趁亂推搡了幾把,手臂重重撞在門框上,瞬間淤青一片。
但他咬著牙,一聲沒吭,像尊門神一樣死守著身后的走廊,絕不讓任何人靠近那扇臥室門半步。
那幫人最后罵罵咧咧地走了,臨走前還在門上狠狠唾了一口。
樓道里重新恢復了死寂,只有母親粗重的喘息聲。
她手里的菜刀當啷一聲掉在地上,整個人順著墻根滑坐下來,渾身抖得像篩糠。
過了許久,她才撐著膝蓋站起來,理了理凌亂的頭發,強行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
她走到那扇緊閉的臥室門前,把耳朵貼在門板上聽了聽。
里面很安靜。
母親松了口氣,隔著門板柔聲喊道:“妮子,別怕。媽在呢,壞人都被打跑了。”
“你弟那個學法律的同學說了,咱這事兒有轉機。這一切馬上就要結束了。”
門內無人應答。
母親以為我是嚇壞了,亦或者是哭累了睡著了,便沒再打擾,轉身去了廚房。
她不知道,這句“馬上就要結束了”,竟成了最殘忍的預言。
是真的已經結束了。
……
時針指向中午十二點。
飯菜熱了又涼,涼了又熱。
母親端著一碗剛熱好的蛋羹,在那扇門前徘徊了許久。就算是睡得再沉,這會兒也該醒了。
一種莫名的心慌像野草一樣在心里瘋長,讓她眼皮直跳。
“妮子?起來吃口飯再睡。”
她擰開門鎖,推門而入。
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屋里光線昏暗。
床上那團隆起的被子一動不動。
母親走過去,把碗放在床頭柜上,伸手去掀被子:“別悶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