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爾本的天空澄澈高遠,我開始學著呼吸沒有謝景澄的空氣。
從最基礎的助理工作做起,憑借當年在新聞前線打磨出的敏銳和韌勁,加上幾分孤注一擲的拼勁,竟也漸漸在陌生的領域站穩了腳跟,甚至小有成績。
事業的成就感驅散了曾經的黑暗。
只是偶爾,在深夜獨自復盤項目時,那些被刻意塵封的、關于“并肩作戰”的記憶,還是會猝不及防地漫上來。
那是在謝景澄事業最低谷的時候。他難得在我面前卸下所有驕傲,眉眼間是深重的疲憊,聲音沙啞。
“薇薇,公司現在很艱難,我能信任的人不多……你,愿不愿意來幫我?”
彼時,我剛在新聞界嶄露頭角,前途正好。
可看著他眼中的血絲和脆弱,被愛沖昏頭腦的我,幾乎沒做任何權衡,便毅然調轉方向,成了他最鋒利也最可靠的“劍”。
我記得無數個燈火通明的深夜,我們擠在狹小的臨時辦公室里,為了一份關鍵方案爭吵又和解。
記得一次關鍵的并購談判前夜,對方突然發難,我們背對背各自查閱堆積如山的文件,尋找反擊的漏洞,相視一笑間,是無需言說的默契與安定。
更記得,在最終挺過危機、公司上市敲鐘那天,他在一片喧囂的慶祝聲中,緊緊攥著我的手,指尖微顫,在我耳邊低語,“薇薇,沒有你,我走不到這里。”
那一刻,他眼底的星光和依賴,真切得讓我以為,我們真的是彼此不可分割的半身,是愛人,更是生死與共的戰友。
后來,他的商業帝國日益穩固,羽翼豐滿。
他說:“薇薇,你太累了,歇歇吧,以后讓我來照顧你。”
于是,我收起了自己的鋒芒,甘愿退居他身后,將全部心思與夢想,都系在了他一人身上。
可一晃幾年,他就已經不需要我了。
更可笑的是,那些我自以為只有我們的曾經里,還有一個葉冉冉的存在。
或許從他想方設法瞞著我,到不怕被我發現,就已經是他在意和不在意的證明吧。
不過,也好,我也該追求自己的人生了。
后來,謝景澄也曾換了很多個方式聯系我,不過,我都沒有回應。
但關于他的事總能聽到一些風聲。
起初,是舊日同事隱晦的問候,字里行間透出唏噓。
“薇薇,你走了也好……那位葉小姐,如今可真真是不同了。”
后來,是財經版塊不起眼的花邊新聞,配圖是謝景澄在某次商業酒會上略顯疲態和疏離的側影,身旁緊緊依偎、妝容精致的葉冉冉,眼神卻充滿了過度彰顯的占有欲。
再后來,甚至從幾位被迫“保持沉默”已久、如今終于敢與我略作聯系的老朋友那里,聽到了更為具體卻也更為不堪的片段。
他們說,我離開后,葉冉冉便以“救命恩人”和“唯一理解他隱秘需求”的姿態,迫不及待地填補了我留下的每一寸空白。
然而,這份“愛”并未帶來安寧,反而變成了更熾烈的索取與折磨。
她開始無法忍受“謝太太”名分旁落,從委婉暗示到激烈逼婚,甚至搬出謝家二老“盼孫心切”施加壓力,手段層出不窮。
她變得極度敏感,謝景澄身邊出現的任何女性,哪怕只是工作往來,都會引來她明里暗里的“敲打”和“宣示主權”,幾次三番讓謝景澄在重要場合下不來臺。
她似乎急于向全世界證明,她才是站在謝景澄身邊的、唯一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