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衡在倉庫外搭了個小棚子,說是“練手工”。他折的第一只木盒子歪得像喝醉了,但夏瑾還是把它當寶一樣收著。夏瑾偶爾會拿著筆記本寫點東西。
陸衡問她寫啥,她說:“記賬。”“記你那點破爛?”“記我找到的所有東西,我怕以后想不起來。”像一句隨口說的,卻悄悄埋著一層害怕失去的意味。
有一天晚上他們吃完飯,門外的風把掛在墻上的舊布條吹得啪嗒啪嗒響。夏瑾抬頭問:“你們覺得以后,我們能住更好的地方嗎?”
沈野啃著蘋果:“你想住哪?五星級賓館?”“我說真的。”陸衡搶過話:“能啊。等我們把這破地方收拾利索,說不定政府都想來蹭我們電。”
夏瑾知道他在胡扯,但聽了心里就是松了一點。因為“以后”這種詞,以前對他們來說是不敢提的。
現在敢了——這比住哪兒重要。那天夜里,夏瑾睡不著,出來喝水。她發現燈又開始閃。就是那盞陪著他們逃來逃去的破燈。她輕輕拍了拍它:“別閃了,挺住。”燈穩了一下,乖得像聽懂了。她突然意識到:原來他們三個也是這樣——裂得亂七八糟,卻硬生生靠著一口氣撐著。
這口氣沒斷,他們就能繼續活。
天亮的時候,陸衡在外面掃地,沈野在煮粥,夏瑾站在門口,看見陽光穿過倉庫的破洞灑在他們腳邊。光斑碎得不整,但漂亮。她突然覺得——就算生活是從裂縫里長出來的花,那也是花。她抬起手,對兩個人說:“喂,明天我們去鎮上看看吧。”
沈野問:“買東西?”夏瑾搖頭:“去走走。看看人。看看我們是不是能重新融進去。”陸衡放下掃帚:“你確定?”“嗯。”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抖,沒有猶豫。像一個終于從長夢里醒來的正常人。
這就是后記。
不是宏大的結尾、不是宣言、沒有使命。
只是三個人決定往前走一點點。
那就夠了。
因為從“花開裂縫”開始,他們就不再是被世界追趕的人——
他們是自己生活的主人。
不完美、不漂亮、不傳奇。
但活著、醒著、能呼吸、能笑。
這就是最完整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