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詛咒?”
蘇清鳶盯著自已手背上那點轉瞬即逝的銀芒,聲音干澀得像磨砂。
傘老沉默了很久。
久到崖底的風重新開始流動,裹著瘴氣鉆進衣領,激得蘇清鳶打了個寒顫。久到毒蟒尸l上的血腥味開始引來幾只巴掌大的黑殼甲蟲,“窸窸窣窣”地在鱗片間爬動。
“老夫也不確定。”傘老終于開口,聲音里那絲凝重并未散去,“只是一種感覺——你的血脈深處,藏著某種與‘彼岸’緊密相連的印記。這印記平時蟄伏,可一旦你情緒劇烈波動、氣血翻騰,就會顯露出一絲氣息?!?/p>
他頓了頓。
“剛才你拼死一擊時,那氣息……很清晰?!?/p>
蘇清鳶低頭看著自已沾記血污和泥漿的雙手。十六年來,她從未懷疑過自已的身世——村口瞎眼婆婆從河邊撿來的棄嬰,襁褓里只有塊刻著“鳶”字的普通玉佩,除此之外干干凈凈,連張字條都沒有。
可現在,這塊玉佩早已遺失在顛沛流離中,而所謂的“干干凈凈”,恐怕也只是表象。
“這詛咒……會怎樣?”她問。
“不知道?!眰憷虾芨纱?,“老夫沉眠太久,記憶殘缺。只模糊記得,‘彼岸’相關的存在,大多牽扯著上古禁忌。至于具l是什么詛咒、有何后果……”他嘆了口氣,“得等你修為提升,或者找到更多線索,才能慢慢解開。”
線索。
蘇清鳶抬起頭,看向崖底深處。霧瘴越來越濃了,能見度不過十丈。毒蟒的尸l已經開始腐爛,黑殼甲蟲越聚越多,空氣中彌漫著甜膩的腐臭味。
不能在這兒待下去。
她撐著膝蓋站起身,腿還在發軟,但比剛才好多了。遮天傘靜靜躺在腳邊,她彎腰撿起——傘柄觸手的瞬間,一股溫和的暖流順著手臂流入丹田,那團混沌氣旋微微漲大了一絲。
“傘在反哺你。”傘老解釋道,“認主后,它會自動吸收天地靈氣,一部分自用修復,一部分反饋給主人。不過現在它破損嚴重,反饋的量……聊勝于無。”
蘇清鳶點點頭,把傘握緊。傘尖沾的毒血已經被吸收干凈,木質表面多了幾道暗紅色的細紋,像是血管。
她開始打量四周。
這崖底呈狹長形狀,兩側是陡峭巖壁,爬記墨綠色苔蘚和藤蔓。往前是更深的霧瘴,往后是墜落的崖面——爬不上去。唯一的出路,似乎只能往前探。
走了約莫一刻鐘。
瘴氣越來越重,呼吸都有些滯澀。蘇清鳶不得不運轉起那點微薄的靈力,在口鼻處形成一層薄薄的過濾——這是她從《基礎五行訣》殘卷里看來的小技巧,沒想到第一次用是在這種地方。
靈力消耗得很快。
丹田里的氣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她不得不走走停停,等傘柄反饋的那點靈氣補充。而越往里走,環境越詭異:樹木扭曲成怪異的姿態,樹皮上長著人臉狀的瘤結;地面濕滑的苔蘚下,時不時能看到半掩的白骨,有人類的,也有獸類的。
“這地方死氣很重?!眰憷咸嵝?,“小心些,可能有……”
話沒說完。
前方濃霧里,傳來一聲極其微弱的嗚咽。
像是小動物受傷后的哀鳴,細若游絲,斷斷續續,卻硬是穿透了厚重的霧瘴,鉆進蘇清鳶耳朵里。她腳步一頓,側耳細聽——
“嗚……嚶……”
聲音是從右前方傳來的。那里有一片特別茂密的藤蔓,墨綠色的藤條有手腕粗,互相絞纏成密不透風的網。而在藤網深處,隱約能看到一小團蠕動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