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文遠眼睛一亮,夏雨曦也心頭大喜。
生怕沈睿拒絕,夏雨曦連忙上前一步抱著沈睿的胳膊嬌聲道,
“沈爺爺!我們的手可是用來搭脈開方的,怎么能做割草鋤地這樣的粗活呢?就讓林嬸嬸去幫忙嘛!或者我可以出錢,再多請幾個村里人,他們早點把地開墾出來,我們也好早點做后面的實驗嘛!”
沈睿眉心緊擰,礙于小姑娘是好友的孫女,沒有直接發作,而是壓著心里的郁氣轉頭看向其他幾個學生。
“你們呢?怎么想的?”
陸文遠正用紙巾擦著腦門上的虛汗,聽到沈睿問話,連忙抬頭道,
“山里地形復雜,石頭樹根又多,光靠我們自己怕是有些耽誤時間,不如像雨曦說的那樣花錢請村里農閑的人幫忙開墾,互惠互利,他們賺錢,我們也能早點開始做藥材培植。”
王莽左右看了看陸文遠和夏雨曦,沉吟半晌,最后還是只給了個中庸的答案,“我都可以。”
其實按他的真實想法,他是愿意自己干的,就一塊坡地而已,用不了多少力氣。
他是山里人,農活兒從小是干慣了的,校長把這么寶貴的機會給了他,別說是割草鋤地了,就算是吃草啃土他也愿意!
可是夏雨曦的爺爺是沈教授的朋友,陸文遠又是知名藥商家的少爺,他們明顯是想請人幫忙的,沈老估計會顧著兩人的臉面……
沈睿此時已經松開眉頭,他轉頭看向場上唯一一個還沒有發言的人,“你呢?”
有人幫忙當然比自己吭哧吭哧挖土來得好。
可是張浩然敏銳地從沈睿平靜的臉色里看出了一絲洶涌的暗流。
他眼珠子轉了轉,臉上擠出一個乖巧的笑容,
“校長送我們過來之前就說過此行是讓我們理論結合實踐,從試驗田的開墾入手,正是了解藥材生長環境的第一課!所以沈教授,我覺得我們應該自己開墾坡地。”
“哼!”
沈睿臉色倏地黑沉下來。
“巧言令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為了迎合我才故意說這樣的話,沒有任何意義!”
沈睿看著大弟子給他送過來的這幾個所謂“天驕”,難掩失望地搖了搖頭,
“才走兩個小時的山路,一個個就氣喘吁吁的,事情剛剛起步,就開始畏難!真不知道你們校長是怎么把你們選出來的!”
“天天只知道關在教室里死讀書,對藥材的了解全都只浮于表面!不親自動手,怎么了解藥材的全生命周期!”
“你們以為中醫就是坐在診室里搭搭脈,遇到病人隨便翻翻醫書就行了嗎?”
“藥材之于中醫,就如同筆墨之于文人,刀劍之于將士!不識其形,不辨其性,不知其生長之艱辛,如何配伍?又何談救人!”
“還有你!”
沈睿轉頭看向挽著他胳膊的夏雨曦,
“之前一直聽你爺爺夸耀你天賦驚人,說你是千載難遇的中醫傳承人!現在看來真是聞名不如見面,你爺爺連最基本的做人都沒有教會你!”
所謂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之前他有多期待夏雨曦的到來,現在他的心就有多沉重。
“醫者仁心,眾生平等,在我看來,你這個研究生并不比這村里的農婦高貴多少!既然你說你的手不是做粗活的,那你就回去繼續開方搭脈吧!我這兒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