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祠堂的正堂燈火通明。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但祠堂里聚集了二十多個陳家人,男女老少都有,都看著站在堂中央的兩個人——林沉舟和沈青梧。
陳宗望坐在主位上,手里端著茶杯,臉上沒什么表情。他旁邊站著兒子陳志明,三十多歲,身材魁梧,眼神兇狠,正死死盯著林沉舟。
“林師傅,沈警官,這么晚來,有什么事嗎?”陳宗望開口,聲音平靜。
“來還東西。”林沉舟從懷里掏出那個油紙包,放在桌上,“這是沈從山先生當年藏在鬼哭澗的東西,我想,應該物歸原主。”
陳宗望的眼皮跳了一下。他放下茶杯,慢慢打開油紙包。看到那本日記和指骨時,他的手明顯抖了一下,但很快恢復平靜。
“這是……”
“日軍‘河童計劃’的實驗記錄,還有打開墓葬內室的鑰匙。”林沉舟直視他,“陳族長,這些東西,您應該不陌生吧?”
堂屋里一片嘩然。幾個年長的陳家人站起來,想說什么,被陳宗望抬手制止了。
“林師傅,你這話什么意思?”陳宗望的聲音冷了下來。
“意思是,靈河的禁忌,豎尸睜眼的傳說,還有所謂的河神祭,可能都跟四十年前日軍的實驗有關。”沈青梧上前一步,拿出那幾張實驗記錄的照片,“而這些實驗,陳家人當年參與了,或者至少知情。”
“胡說八道!”陳志明忍不住吼道,“你敢污蔑我們陳家?!”
“是不是污蔑,看看這些證據就知道。”沈青梧把照片攤在桌上,“1944年到1945年,日軍在鬼哭澗進行人l實驗,實驗對象死了之后,尸l會呈現直立、睜眼的狀態——和靈河的禁忌一模一樣。而陳家在1945年主持的‘河神祭’,祭品正好是七個外鄉人。這真的是巧合嗎?”
堂屋里安靜得可怕。所有人都看著陳宗望,等著他的反應。
陳宗望沉默了很長時間。他拿起那根指骨,在手里把玩著,眼神很復雜。
“沈警官,你祖父沒告訴過你,有些真相,知道得太多沒好處嗎?”他終于開口。
“他說過。”沈青梧說,“但他也教會我,真相就是真相,不管多丑陋,都應該被揭露。”
“揭露之后呢?”陳宗望看著她,“讓全鎮人知道,我們陳家祖上跟日軍合作過?讓那些因為靈河禁忌而死的人的后代知道,他們的親人可能是被謀殺的?你考慮過后果嗎?”
“我只考慮正義。”沈青梧毫不退讓。
“正義?”陳宗望笑了,笑聲很冷,“沈警官,你還年輕,不知道什么叫現實。現實就是,有些事,爛在肚子里,對大家都好。”
“所以張建國就該死?陳月茹的丈夫就該死?林沉舟的母親就該死?”沈青梧提高聲音,“為了掩蓋四十年前的秘密,你們還要殺多少人?”
“我沒有殺人。”陳宗望平靜地說,“張建國的死,我很遺憾。但那是意外,警方已經定性了。”
“是嗎?”林沉舟突然開口,“陳族長,張建國右手手心刻了個鎮水符,但是畫錯的。這種符,只有懂撈尸人規矩的人才會畫。你說,會是誰畫的?”
陳宗望的眼神銳利起來:“你在懷疑我?”
“我在懷疑所有懂撈尸人規矩的人。”林沉舟說,“包括我自已,包括老把頭,也包括……你們陳家人。我聽說,陳志明小時侯,跟老把頭學過一段時間撈尸,對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陳志明。陳志明的臉漲得通紅:“林沉舟!你血口噴人!”
“是不是血口噴人,查查就知道了。”沈青梧拿出手機,“我已經申請了搜查令,明天一早,市局的技術人員就會來,對張建國的尸l進行詳細尸檢,包括他手上的符是怎么刻的,用什么工具,有沒有dna殘留。到時侯,真相自然會水落石出。”
堂屋里徹底亂了。有人嚷嚷著要趕人,有人喊著要報警,有人則沉默不語。
“都安靜!”陳宗望一聲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