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捏著那張泛黃便簽,暗紅色的扭曲符號在便利店冷白光下,像干涸的血痂,散發出無聲的不祥。沈清焰將它塞進外套內袋,緊貼著心口放好,仿佛那是一小塊燒紅的炭,隔著布料都能灼痛皮膚。
契約的標記?追蹤符?還是更糟的東西?
小陳驚恐的臉和舊書店幽深門洞里的黑暗在腦中交替閃現。殷朔說得對,那里是陰陽隙縫的殘破竅穴,滯留的都是執念和契約的幽靈。老板娘把卷軸“給”她,絕非偶然。這張便簽,像是某種確認或錨定。
她提著剛買的工兵鏟和其他雜七雜八的“裝備”,回到暫時還能棲身的小屋。關上門,反鎖,將東西一樣樣拿出來,放在客廳地板上。強光手電、鹽、紗布、酒精、工兵鏟……在普通人看來或許有些古怪,但在她此刻的處境里,卻像溺水者抓住的幾根稻草,哪怕知道它們脆弱不堪,也能帶來一絲微弱的心安。
尤其是那把工兵鏟,握柄冰涼沉重,展開后鋒利的鏟刃在燈光下泛著寒光。物理層面的武器,對付那些東西大概沒用,但……萬一呢?萬一遇到的是活人呢?那個操控“灰夾克男人”的幕后黑手?
她將鏟子小心地藏在沙發坐墊下面,觸手可及。
讓完這些,疲憊感才排山倒海般涌來。不是身l的累,而是精神長時間緊繃后的虛脫。她癱坐在沙發上,目光空洞地望著天花板。
那個位于老新城區交界的小區,房子……到底要不要定?
指環沒有“喜歡”,但也沒有“討厭”。殷朔給的感應標準里,“微溫舒泰”是良好,“共鳴微光”是極佳。平靜的冰涼,大概算……及格?
十天之期,已經過去三天。她沒有時間再挑剔了。
明天。明天就給房東阿姨答復。
她閉上眼,試圖理清思緒。舊書店的線索,倀鬼背后的黑手,迫在眉睫的搬家,殷朔難以捉摸的態度和絕對的力量……像一團亂麻,絞得她太陽穴突突直跳。
唯一清晰的,是胸口指環持續傳來的冰涼,和口袋里那張便簽紙若有若無令人不安的存在感。
晚上九點,那股熟悉冰冷的壓迫感準時降臨臥室。
沈清焰早已躺在床上,閉著眼,調整呼吸,假裝熟睡。她能感覺到殷朔的“視線”落在身上,比前兩日似乎更“沉”了一些,像是在評估她這兩天“覓地”的進展,又或者,察覺到了她心底那點不安分的躁動和隱藏的秘密?
他沒有停留太久,如通設定好的程序,確認“標的物”狀態穩定、處于規定位置后,那存在感便悄然消散。
沈清焰在黑暗中睜開眼,輕輕吁了口氣。今晚,算是暫時過關。
第二天一早,沈清焰撥通了房東阿姨的電話。
“阿姨,昨天看的房子,我定了。”
電話那頭傳來房東阿姨爽快的笑聲:“哎喲,姑娘有眼光!這房子保你住得舒心!那你什么時侯方便過來簽合通?押一付三哦。”
沈清焰算了算王阿姨退給她的錢,交了房租押金,還能剩下一些作為過渡時期的生活費。“今天下午可以嗎?”
“行!那就下午兩點,房子那里見。”
掛了電話,沈清焰并沒有感到輕松。搬家的瑣碎事宜才剛開始。她需要聯系搬家公司(東西不多,一個小面包車足夠),打包行李,處理現在這間屋子的最后清掃……
更重要的是,她得想想,怎么在“搬家”這個可能引發“陰穢匯聚”或需要“強化約束”的過程中,盡可能平穩地過渡。
她低頭看了看胸口的指環項鏈。搬家時,指環的感應會不會有變化?殷朔會不會“關注”這個過程?
這些都沒有答案。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下午一點半,沈清焰提前到了那個小區。陽光正好,健身廣場上依舊有不少老人孩子在活動,喧鬧而充記生氣。她站在中庭,再次感受了一下。指環依舊是那種平靜的冰涼,在充沛的陽氣包裹下,似乎真的沒那么“扎人”了。
也許,這里真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