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波墜龍,異世逢仙
祥興二年,二月初六。
崖山的風(fēng),是帶著咸腥的刀。
怒濤卷著碎甲與殘旗,拍打著千瘡百孔的樓船。焦糊的木屑混著將士的血,染紅了整片海面。元軍的戰(zhàn)鼓如驚雷炸響,密密麻麻的蒙元戰(zhàn)船從四面合圍,鐵索連環(huán),將大宋最后的水師困成了籠中困獸。
陸秀夫一身朝服,早已被海風(fēng)浸透,邊角處還沾著點點血污。他懷中抱著的,是大宋的最后一任天子——年僅七歲的少帝趙昺。龍袍上的十二章紋,在硝煙中褪盡了光澤,趙昺的小臉煞白,卻沒有哭,一雙烏溜溜的眼睛,死死盯著海面上漂浮的宋軍尸l。
“丞相,”稚童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卻異常堅定,“朕,是大宋天子。”
陸秀夫喉頭哽咽,躬身俯首:“臣,在。”
身后的喊殺聲越來越近,元軍的鐵騎已經(jīng)沖上了主艦的甲板,兵刃相擊的脆響,將士的慘嚎,聲聲入耳。左丞相陸秀夫知道,大勢已去。他抬眼望向茫茫南海,那片曾是大宋萬里海疆的盡頭,如今成了亡國之地。
“國破家亡,陛下不可受辱。”陸秀夫的聲音沉如磐石,他顫抖著雙手,將傳國玉璽系在趙昺的腰間,又解下腰間的玉帶,緊緊將少帝縛在自已背上,“天子死社稷,乃是正道!”
趙昺小小的手臂,環(huán)住了陸秀夫的脖頸。他能感受到丞相后背的灼熱,那是比戰(zhàn)火更燙的赤誠。
“朕,隨丞相去。”
海風(fēng)呼嘯,卷起陸秀夫的袍角。他背著少帝,一步步走向船舷。腳下,是萬丈碧波,是大宋三百年江山的最后絕唱。
“大宋,不降!”
一聲怒吼,震徹海天。陸秀夫縱身一躍,如通一葉墜落的鴻鵠,帶著他的天子,墜入了冰冷刺骨的滄波之中。
意識沉淪的剎那,趙昺只覺得一股巨大的拉扯力襲來,仿佛有無數(shù)只手,將他和陸秀夫從海底拽向一個未知的漩渦。耳邊的濤聲變成了呼嘯的罡風(fēng),眼前的黑暗中,陡然炸開萬千道璀璨的霞光。
再睜眼時,已非崖山。
沒有硝煙,沒有戰(zhàn)火,只有漫山遍野的奇花異草,散發(fā)著沁人心脾的清香。參天古木遮天蔽日,樹干上布記了青苔,垂落的藤蔓如銀河倒掛。遠(yuǎn)處,有仙鶴唳鳴,振翅掠過云端,翅膀上的羽毛,竟泛著淡淡的金光。
趙昺和陸秀夫摔在一片柔軟的草地上,玉帶早已斷裂,兩人踉蹌著起身,面面相覷。
“這……是何處?”陸秀夫茫然四顧,他熟讀經(jīng)史,卻從未見過如此奇異的景象。草木的高度遠(yuǎn)超中原,花瓣大如手掌,空氣中彌漫的氣息,吸入肺腑,竟讓人精神為之一振。
趙昺拍了拍龍袍上的草屑,眼神卻迅速冷靜下來。他雖年幼,卻在深宮與戰(zhàn)火中早慧,此刻身處絕境,反而生出一股超乎年齡的鎮(zhèn)定。“丞相,此處絕非大宋地界。你看那山。”
陸秀夫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遠(yuǎn)處的山峰,高聳入云,山腰處云霧繚繞,隱約可見瓊樓玉宇,檐角飛翹,竟似懸于半空。更奇的是,有流光從山間劃過,時而如長虹貫日,時而如螢火點點,發(fā)出細(xì)微的破空之聲。
“莫非……是仙境?”陸秀夫喃喃自語。
就在此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只見幾名身著粗布短打,面帶驚惶的農(nóng)夫,跌跌撞撞地從林中奔出,身后,竟追著一頭身形似虎,卻長著三首六尾的異獸!那異獸嘶吼一聲,噴出一團(tuán)墨綠色的瘴氣,落在地上,青草瞬間枯萎發(fā)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