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園頂層公寓的書房里,只開了一盞落地燈。昏黃的光暈籠罩著書桌,蘇念面前攤開著一本剛送來的線裝古籍,指尖停留在泛黃紙頁上的一段記載:
“……養魂罐者,邪術之器也。取陰年陰月陰日生人之骨灰,輔以秘藥,封于特制陶罐,可拘役亡魂,驅使其竊運、害人。罐破則魂散,然怨念不滅,反噬其主……”
窗外的夜色濃稠如墨,遠處江城的燈火明明滅滅。蘇念的目光從書頁移開,落在桌角那塊從周師傅處得來的黑色木牌上。
木牌只有巴掌大小,觸手溫潤如玉,卻比玉石更沉。表面沒有任何雕飾,只有天然的木紋,但在特定的光線下,那些木紋會隱約浮現出類似符文的扭曲痕跡。更奇特的是,木牌內部似乎封存著一股極淡的、與她自身血脈隱隱共鳴的氣息。
周師傅下午在電話里的聲音猶在耳邊:“這東西我收來十幾年了,一直看不透。但這次我特意查了,當初賣我木牌的那個老掮客,是從東北一個快要拆完的老村子里收來的。他說那村子里以前有個老廟,廟塌了之后,村里人在廢墟里扒拉出這東西,覺得不吉利,就賣了。”
“那個村子叫什么?”蘇念當時問。
“名字挺怪,叫‘守龍村’。”
守龍。
蘇念的心臟在那一刻幾乎停跳。她握著手機,指節泛白,聲音卻平靜無波:“周師傅,能幫我查查那個村子現在還有人嗎?特別是……有沒有姓蘇的?”
“我試試。”周師傅頓了頓,“念念,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還不確定。”蘇念說,“等您消息。”
掛斷電話后,她在書房里坐了整整兩個小時,腦子里紛亂如麻。
守龍村。養魂罐。父母公司的破產。天星會。
這些看似散亂的線索,正被一根無形的線緩緩串聯。
如果養魂罐真的和守龍村有關,如果父母守護的秘密與那塊木牌有關,如果天星會二十年前就開始布局掠奪氣運……
那她面對的,可能是一個跨越兩代人、謀劃了數十年的龐大陰謀。
書房門被輕輕敲響。
蘇念抬起頭:“請進。”
門開了,傅夜沉端著托盤走進來。他換了身深灰色的家居服,頭發微濕,像是剛洗過澡。沒有了白日里商界大佬的凌厲氣勢,此刻的他看起來甚至有些……柔和。
“秦朗說你晚上沒吃飯。”他把托盤放在桌上,上面是一碗還冒著熱氣的雞絲粥,幾碟清淡小菜,“多少吃一點。”
蘇念看著那碗粥,心里某處微微一動。
這一周,傅夜沉對她的態度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不再是單純的控制和交易,多了些不著痕跡的關照。比如現在這碗粥,比如每天早晨準時送到她房門口的、關于父親康復進展的報告,比如在她需要查閱某些敏感資料時,秦朗永遠會在十分鐘內準備好。
“謝謝。”蘇念接過粥碗,小口喝了起來。粥熬得軟糯,溫度剛好。
傅夜沉在她對面坐下,目光掃過桌上的古籍和木牌:“有進展?”
“有點線索。”蘇念沒隱瞞,“養魂罐可能是民國時期的東西,用途是拘役亡魂、竊取氣運。至于這塊木牌……”她頓了頓,“可能和我父母的老家有關。”
傅夜沉拿起木牌,指尖摩挲著表面。他周身的黑氣在觸碰到木牌的瞬間微微波動,但很快平復——這一周,蘇念每晚都會去靜室幫他鞏固陣法,他的病情穩定了許多,雖然離根治還遠,但至少不再隨時處于崩潰邊緣。
“守龍村。”傅夜沉緩緩念出這個名字,“我查過。東北確實有這么個地方,三十年前就整l搬遷了,現在是一片荒山。但有意思的是……”他看向蘇念,“那片荒山二十年前被一家海外公司買下,說是要開發旅游,但一直沒動工。而那家公司的控股方,經過幾層嵌套,最終指向一個離岸基金——天星會下屬的產業。”
蘇念握著勺子的手頓住了。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