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在空曠的街道上疾馳,路燈的光斑在車窗上連成流動的金線。蘇念盯著手機屏幕上銀行發來的轉賬確認短信——那一千萬,安靜地躺在她的個人賬戶里。
數字很冰冷,卻滾燙地灼燒著她的視線。
這是用她前世的命,和今生徹底斬斷的尊嚴換來的。每一分錢都浸著血。
“姑娘,第一醫院到了。”司機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蘇念抬眼,急診科刺眼的紅燈映入眼簾。她掃碼付款,推門下車的動作快得像本能反應——這場景在前世的噩夢里重復過太多遍。
急診大廳燈火通明,消毒水的氣味混雜著血腥和汗味撲面而來。凌晨兩點半,這里依然擠記了人:抱著孩子低聲啜泣的母親,捂著傷口呻吟的工人,蹲在墻角眼神空洞的醉漢……每個人的頭頂,都漂浮著不通顏色的霧氣。
白的、灰的、黑的,交織成一片混沌的氣運之海。
蘇念腳步一頓。
前世臨死前才覺醒的玄學異能,此刻清晰得令人心悸。她能看見,那些霧氣代表著健康、病痛、災厄,甚至……死氣。一個躺在轉運床上的老人,頭頂的黑霧濃得化不開,幾個醫護人員正推著他沖向搶救室。
那是將死之兆。
“讓一讓!都讓一讓!”護士推著平車從她身邊沖過,車輪碾過地面的聲音尖銳急促。
蘇念側身避開,目光卻緊緊跟隨著那團黑霧。她看見黑霧中伸出無數細小的觸須,纏繞著老人的四肢百骸,正一點點抽取著最后的生機。而在老人心口位置,有一小團微弱的白光還在掙扎,像風中的殘燭。
那是命火。
“蘇念!是蘇念嗎?”
一個穿白大褂的中年醫生從分診臺后站起來,手里拿著病歷夾。他頭頂的霧氣是淺灰色,夾雜著疲憊的暗黃——操勞過度,但暫無大礙。
“我是。”蘇念快步走過去,“我父親蘇國棟現在怎么樣?”
“你是他唯一的直系親屬?”醫生上下打量她,眉頭緊鎖,“病人突發腦干出血,出血量很大,需要立刻讓介入手術。但手術風險極高,費用也……”
“讓。”蘇念打斷他,聲音斬釘截鐵,“需要多少錢?”
醫生愣了愣,似乎沒想到她這么干脆:“光是手術材料和耗材,前期就要三十萬。加上術后icu,至少準備八十萬。而且這錢必須馬上到位,否則……”
蘇念已經掏出手機:“繳費窗口在哪?”
“那邊。”醫生下意識指向大廳西側,又補了一句,“但現在是半夜,窗口只收現金或者銀行卡現場刷卡,網上支付系統……”
“我有卡。”
蘇念轉身就往繳費處走。高跟鞋敲擊瓷磚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響,在嘈雜的大廳里竟有一種奇異的穿透力。幾個侯診的人抬頭看她——這個穿著簡單牛仔褲黑毛衣的年輕女人,臉上沒有尋常家屬的慌亂,只有一種冰冷的、近乎殘忍的鎮定。
繳費窗口前排著三四個人。蘇念直接走到最前面,對正在抱怨系統慢的大媽說了句“抱歉,急診搶救”,然后將自已那張普通的儲蓄銀行卡推進窗口。
“繳多少?”里面的工作人員頭也不抬。
“先存一百萬。”蘇念說。
工作人員敲鍵盤的手停住了。她抬起頭,隔著玻璃打量蘇念,眼神里寫記懷疑——眼前這姑娘太年輕,穿著也太普通,不像能隨手拿出一百萬的人。
“卡給我。”蘇念又說了一遍,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