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帶著水汽,從遠處的灰白地平線上爬上來。
空氣有了不同的味道,像混著鹽、鐵和燃燒后的灰。
他們第一次聽見“持續的聲音”——不是風,不是機器,而是某種更深層的共振。
陸惟第一個察覺,他停下腳步,指著前方:“聽見沒?”
阮初調低終端的靈敏度,波形抖得像呼吸。
“低頻信號……但不是夢權標準波。”
“那是什么?”張弛問。
“像是……現實自己在發聲?!?/p>
夏堇抬頭。
那片灰霧后方閃著細小的亮點,不規則、不穩定,像呼吸,也像心跳。
“到了?!彼f。
前方是一道巨大的空白地帶。
土地失去顏色,像被風擦干的鹽面。
每走一步,都能聽見鞋底摩擦的細響。
天空低得出奇,云像被壓進玻璃里,光也被壓扁。
聞敘打開錄音筆。
“別錄?!比畛踔浦?,“這片區域信號不穩,錄進去的可能不是我們的聲音?!?/p>
“那正好?!甭剶⒄f,“讓它聽聽我們是什么?!?/p>
夏堇沒阻止。
她走到最前,腳下的鹽面輕輕發出碎裂聲。
每次風經過,鹽晶會像雪一樣化成霧。
那霧有味道——不咸,而是苦。
“這片地不是自然的。”陸惟蹲下,掰下一塊鹽晶。
里面嵌著透明的纖維線。
阮初接過,眉頭皺起:“夢權的邊界層。系統外殼碎了,但自我修復還在運行。”
“意思是?”
“我們腳下,是它的皮?!?/p>
他們沉默。
張弛伸手撣去鹽塵,看著那條裂開的地縫:“那……海在哪?”
阮初指向更遠處:“再走三公里。信號密度下降到零,就是終點。”
夏堇輕聲:“或者是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