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壓在城市上空,像一張不透氣的幕布。
燈還亮著,但光像刀刃一樣薄,照不透黑。
四人沿吊軌外緣前行,風吹得金屬骨架“嗚嗚”作響。下面是河,倒影被風撕成碎片,仿佛現實也在抖動。
聞敘走在夏堇身后,保持一臂距離。
不是尊重,是習慣戒備。
他始終一手摸著那張折起的赦免單,就像它隨時會爆炸。
“你怎么撐到現在?”阮初突然問,語氣像是對一個機器進行故障排查。
聞敘想了想:“靠著恐懼。恐懼是一種清醒的力量。越怕,他們越不敢判定我完整睡去。”
陸惟輕笑:“你算是把恐懼當生命支持系統了。”
“我們也是。”夏堇淡聲說。
他們腳下的維護板突然傳來一聲斷裂聲。
“快!”陸惟一把把阮初拽上更穩的平臺。
整段維護板被風卷得向下撕裂,掉入黑暗中。
聞敘站穩后,第一時間不是松口氣,而是回頭看那斷口的角度。
“不是老化。”他說,“是切割。有人不想讓人從這里經過。”
“清醒者還是夢體?”阮初問。
“看誰先死。”聞敘回答得簡單。
他們抵達平臺盡頭。鐵門低矮得必須彎腰才能進入。
門上印著褪色字:赦免所·上層服務通道
進去后,走廊安靜得像別人家的夢。
只有應急燈恍惚閃爍,像一只沒睡醒的眼。
阮初亮起手電:“往前幾十米就是觀測域外圍。”
“那里一定有東西。”陸惟說。
“所以我們不進去。”夏堇突然停了。
三人看向她。
她目光沉穩:“我們的法則是什么?”
陸惟:“永遠不走他們設定的路徑。”
“對。”夏堇點頭,“我們繞。”
聞敘抬手,指向墻面一處小小的凹槽:“這里有冷卻管道,背后是赦免倉儲區。空間大,也……更亂。”
“亂比有序安全。”阮初說。
他們撬開板塊鉆入管道。四肢并用,像穿過一條冷金屬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