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大概五分鐘,繩子突然劇烈晃動起來。不是信號,是掙扎——沈青梧能感覺到繩子上傳來的力道,林沉舟在水下拼命拉扯。
她立刻站起來,雙手抓住繩子,用全身力氣往上拽。繩子很重,下面像是掛了千斤重物。沈青梧咬牙堅持,腳蹬著柱子借力,一點一點往后拉。
水面突然炸開。林沉舟浮了上來,但不是一個人——他懷里抱著張建國的尸l,但尸l在動,手死死掐著他的脖子。
“林顧問!”沈青梧大喊。
林沉舟沒回答,他在和尸l搏斗。一人一尸在水里翻滾,濺起大片水花。沈青梧看到,張建國的眼睛又睜開了,這次不是紅光,是純粹的黑,深不見底。
她下意識去摸警棍,但想起林沉舟的警告——不能碰尸l。
怎么辦?
正著急時,林沉舟突然讓了個奇怪的動作——他松開一只手,從嘴里吐出個東西,是那枚銅錢。他用牙齒咬住紅繩,把銅錢按在張建國的額頭上。
“鎮!”
一聲低吼。銅錢貼在尸l額頭上的瞬間,發出刺眼的金光。張建國掐著林沉舟脖子的手突然松開,整個人向后仰倒,重新浮在水面上,不動了。
林沉舟劇烈咳嗽,喘著粗氣。沈青梧趕緊拽繩子,把他和尸l一起拉到碼頭邊。
“你沒事吧?”她伸手去拉林沉舟。
林沉舟抓住她的手,爬上碼頭。他渾身濕透,脖子上有清晰的掐痕,已經開始發紫。
“還、還行。”他癱坐在地上,大口喘氣,“謝了。”
“剛才那是——”
“尸變。”林沉舟抹了把臉上的水,“水鬼沒完全離開,還想借尸還魂。好在有鎮水錢。”
沈青梧看向尸l。張建國安靜地漂在水邊,眼睛閉著,額頭上那枚銅錢已經不見了,只留下一個圓形的紅印,像是被烙鐵燙過。
“銅錢呢?”
“化了。”林沉舟站起來,腿還有點抖,“一次性法器,用完就廢。”
他從地上撿起外套穿上,又從帆布包里拿出條干毛巾,扔給沈青梧一條:“擦擦,你身上也濕了。”
沈青梧這才發現,剛才拽繩子時太用力,袖子全浸在碼頭積水里了。她接過毛巾,邊擦邊問:“現在怎么辦?”
“尸l綁這兒,天亮我打電話讓人來收。”林沉舟用繩子把尸l固定在碼頭柱子上,“證物你帶回所里,重點查那張紙條上的筆跡,還有張建國的通話記錄、銀行流水。”
“你呢?”
“我得去個地方。”林沉舟看向鎮子方向,“有些事,得問問明白人。”
“老把頭?”
林沉舟點頭:“他知道的比我多。而且……”他頓了頓,“我懷疑張建國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后一個。得早讓準備。”
沈青梧收拾好證物袋,把背包也裝好:“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老把頭不見外人,特別是警察。”
“可我也是調查組成員——”
“沈警官。”林沉舟打斷她,眼神很認真,“靈河鎮的案子,不是靠程序能破的。有些線,得用我們的方式去查。你信我一次,按刑偵的規矩去查張建國的社會關系,我去查‘水底下’的線索。”
沈青梧看著他的眼睛。那雙眼睛在黑暗里亮得驚人,里面有種她看不懂的東西——不是恐懼,不是憤怒,是某種更深沉的情緒,像是背負著什么重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