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公寓。
凌晨的冷風,吹在臉上,像刀子一樣。
“去西郊的鳳凰山公墓。”
許雯坐進了副駕駛,報出了一個地名,然后便閉上了眼睛,整個人,縮成了一團。
江恒一言不發,重新發動了汽車。
桑塔納調轉車頭,像一支離弦的黑箭,義無反顧地射向了那片被無邊夜色籠罩的亡者安息之地。
鳳凰山公墓建在京城西郊的山坡上,是這座城市里最老,也是最安靜的所在。
桑塔納停在公墓緊鎖的鐵門外時,東方的天際剛剛泛起一絲魚肚白。
晨霧像是亡魂的嘆息,繚繞在成片的墓碑之間,讓這里的一切都顯得那么不真實。
許雯從下車開始,就一直死死地咬著自己的嘴唇,那張本就毫無血色的臉,此刻更是白得像一張紙。
江恒從后備箱里拿出了一瓶二鍋頭,和一包皺巴巴的香煙,這是他在路過一家二十四小時便利店時買的。
他走到了公墓門口那個亮著燈的值班室前,輕輕敲了敲窗戶。
一個穿著軍大衣睡眼惺忪的老頭拉開了窗戶的一條縫,一臉不耐煩。
“干嘛的這還沒到點呢七點才開門。”
江恒將那瓶二鍋頭和那包煙,從窗戶的縫隙里塞了進去。
“老師傅行個方便。”
“我妹妹今天出遠門,可能好幾年都不回來了,臨走前想過來看看她媽。”
看門老頭掂了掂手里的酒,又看了看遠處那個站在車邊單薄得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的身影臉上的不耐煩消減了幾分。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進去吧,動靜小點別擾了別人安寧。”
“謝謝您。”
伴隨著一陣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那扇隔絕了生與死的大門被緩緩地推開了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
江恒朝著許雯招了招手,許雯的身體卻像是被釘在了原地一動不動。
江恒走了過去站在她的面前。
“走吧。”
“我不敢。”許雯的聲音細若蚊蠅,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
“我怕她會罵我。”
“罵我為什么這么多年都不來看她一次。”
“罵我為什么要把自己活成現在這副鬼樣子。”
江恒沒有說話他只是脫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許雯那冰冷的肩膀上。